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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桃桃的機會VS顏娜……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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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桃桃的機會VS顏娜……(1)

桃桃帶著黃豆在村子裏淺淺的小河邊玩了個痛快。

黃豆畢竟還小,被桃桃帶著瘋玩了一會兒以後,會笑了,也肯開口說話了,就是完全不像以前那麽愛說,只肯蹦出例如“嗯”、“好”、“姑”、“玩”、“蝦”、“多”這樣的單字兒……

姑侄倆倒是玩得高興,唐麗人等她倆回家吃飯,左等右等的,怎麽也等不到,只好使喚宋秩,讓宋秩出去找人。

宋秩欣然應允。

在村裏走了一圈,又問了問人,最後找到了小河邊。

姑侄倆脫了鞋、卷高了褲腿兒站在淺淺沒過腳背的清澈小河裏,一人拿一頂鬥笠,正在河裏撈魚撈蝦。

準確說來,更像是玩兒。

你潑我一鬥笠水、我潑你一鬥笠,還要比賽誰的鬥笠漏水漏得厲害……

宋秩失笑,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倆。

盛夏的熱風吹低了不遠處淺灘上的一片蘆葦,起起又伏伏,像寬闊大海裏的溫柔波濤,一浪接一浪似的無窮盡。

家家戶戶都響起了叮叮當當的切菜聲、炒菜聲,炊煙裊裊的,村裏飄出了各種各樣的飯菜香氣,混著不知誰家種的夜來香的迷人幽香……竟然有種極和諧的煙火氣息。

遠處,一隊收工回來的生產隊員們赤著腳、扛著農具走在田坎上,用粗戛的嗓子唱著變了調的歌,也不知是誰說了句什麽笑話,便哄堂大笑了起來。

近處,也不知是哪家的婦女正在罵崽,哪家的姐妹正在嬉笑,枝頭麻雀嘰嘰叫,牛圈裏的老黃牛哞哞叫……

好一幅溫馨平實的田園鄉村畫卷!

當然最最悅耳動聽的,還是桃桃的笑聲。

最終,宋秩所有的註意力還是全都放在了桃桃的身上。

她笑顏如花,笑聲瑯瑯,有種讓人忘掉所有不愉快的魔力。

最後還是黃豆先發現了呆呆立在河岸過的宋秩,指著他站立的方向喊了聲“叔”,桃桃才看到了他。

宋秩這才笑著朝她們揮手,“回家吃飯了!”

桃桃牽著黃豆的手,上了岸,擦幹腳穿上了鞋——

宋秩突然遞了個什麽東西給桃桃。

桃桃一看,是件衣裳?

——他除下了他的白襯衣,身上就穿了件汗衫背心。

宋秩看著桃桃晶瑩剔透如寶石的眼,笑了,“把我這件套在外頭,當心著涼。”

他沒好意思講得太明白——她渾身濕透,纖瘦婀娜的身材盡顯,雖不至於讓人想入非非,但看起來也是青春美好的。

桃桃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濕衣,懂了。

可是,黃豆年紀更小,他身上的衣裳也全濕透了。

宋秩說道:“我背著黃豆走,有我替他擋著風,應該……不會冷。”

桃桃點點頭,將白襯衣打開披在了身上,白襯衣的下擺蓋過了她的臀部,像穿著件白色的短裙。她彎著腰收拾背簍和鬥笠,又將撈到的小蝦米裝進背簍裏。

她彎腰的時候,白襯衣的下擺微微翹起,露出結實的體態,那濕了水的長褲緊貼住身體,“白裙”之下現出了一雙幼細筆直的腿。

宋秩沒敢多看,蹲下身背起黃豆,朝山上走去。

白桃桃背起了背簍跟了上來,想了想,她一手搭在宋秩的胳膊上,一手摸了摸黃豆的腦袋。

一邊瘋狂汲取宋秩身上靈氣,一邊又往黃豆那兒灌輸靈氣。

“黃豆,今天你撈的蝦多,還是我撈得多?”桃桃故意問黃豆,

黃豆,“我!”

“那最大的那只蝦是誰撈到的呢?”

“你!”

桃桃又問,“對了黃豆,你撈到的那條魚叫什麽名字呀?”

——以前她聽紅豆說,那種身上帶花紋的小魚兒叫“莫得骨”。

結果黃豆呆呆地看著桃桃,張了張嘴,一副馬上就要說出來的樣子,但最終還是閉了嘴,神情有些委靡。

桃桃嘆氣,松了手,停止汲取和灌輸靈氣。

熱風輕揚她的衣角,她突然想起什麽,問宋秩,“哎宋秩,你就一直穿著白襯衣嗎?”

印象中他好像沒穿過其他顏色、或者其他樣式的衣服?

不過,他打鐵的時候會脫下白襯衣,只穿汗衫背心,外頭套一件破爛不堪的舊皮子做的圍裙。

宋秩:……

他還真沒註意過這個細節。

現在桃桃提起了,他有些不好意思,解釋道:“主要是方便……”把成衣票省下來,一性次買上四五件白襯衣,足夠換洗了,非常的方便。

桃桃,“明明就是懶!”

她仰著小臉兒,說道:“你是懶得搭配,就覺得一條黑色的褲子搭配一件白襯衣,不管你做什麽、上哪兒去……總不會失禮就是了,對不對?”

宋秩笑道:“對。”

“那你睡覺怎麽辦吶?”桃桃又問。

宋秩:……

——有時候睡覺也穿白襯衣。

就,沒好意思說出口。

他靈機一動,“桃桃,你能不能幫我買點兒睡衣睡褲,或者其他樣式的衣服褲子嗎?”

桃桃也有些發愁:主要是在這個世界、在這個年代,大夥兒穿得特別樸素,不是灰就是黑,要麽就是深藍或者白。就算是女孩兒,要是打扮得過了頭,仿佛也被受人唾棄被人指點。

太奇怪啦!

但是!

樸素也有樸素的美法!可以不動聲色地搞點兒小心機嘛!

桃桃認真點頭,“好呀!”

見她沒有生氣,宋秩的膽子又肥了點,“那,你會為我親手做衣服嗎?”

兩個多月的朝夕相處,他對她是了解的,知道她是會裁剪衣服也會自己縫,而且手藝特別好,縫制出來的衣裳針腳細密,比供銷社裏出售的成衣的針腳還密實。

桃桃,“可是我們家沒有布呀!這次我媽去城裏倒是淘了些布塊回來……可你就等著吧,依著她的眼光,她肯定覺得那些布很適合用來做底褲衩子。”

宋秩忍不住笑出了聲音。

桃桃很無奈,“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就對底褲衩子特別情有獨鐘,但凡看到一塊柔軟一點兒的布,就覺得特別適合做褲衩子……”

說說笑笑的,三人回了家。

黃豆還沈浸在剛才嬉水的樂趣裏,就沖著唐麗人喊,“奶!”,然後又指著桃桃背著的背簍,“蝦!”

唐麗人,“哎——奶的乖孫孫!喲,去小河裏玩了?你們撈蝦了啊?我瞅瞅,不錯嘛看著也小半碗的樣子,吃完飯我就處理好,曬幹它,回頭你們多撈點兒,讓奶來做蝦子辣醬啊!哎呀瞧你這一身泥!快先去洗個澡吧!奶給你倒熱水去……”

趁唐麗人捉著黃豆去洗澡了,桃桃這才問宋秩,“宋秩,你在城裏的時候,有沒有聽說……如果小孩子受到了驚嚇,在精神上或者行為上有些異常的話,要怎麽治呀?”

宋秩看向了唐麗人提溜著黃豆匆匆離開的身影。

桃桃,“黃豆不會說話了。”

宋秩吃了一驚,“他、他有說話的啊……”

此言一出,宋秩很快就意識到:過去天真爛漫的黃豆,愛說又愛笑;但這兩天明顯精神不太好,不笑了,話也越來越少。

“你倆站這幹啥呢?”白冬生聲音響了起來。

唐麗人怕餓著兒媳了,到時候沒奶水餵養奶娃娃,就早早送了飯去二嬸家給冬生兩口子吃,這會兒夫婦倆吃完了飯,冬生送碗上來,正好看到宋秩和桃桃站在一塊兒嘀嘀咕咕的?

雖然看起來男俊女俏的,很養眼,但冬生並不希望太早把妹妹嫁出去。

結果卻聽到桃桃說:“大哥,黃豆這幾天有些不太妥當!”

冬生楞住。

聽到桃桃說了黃豆的癥狀,冬生仔細回想,還真是?

——他淩晨時分回來,孩子也親熱地往他身上撲,但要是以往,肯定爸爸爸爸的喊個不停。事實卻是,孩子就一直哼哼唧唧的,像個不會說話的嬰兒!

冬生皺起了眉頭。

這時唐麗人從夥房後面的洗澡房裏出來了,還回頭喊了一聲,“黃豆啊可別潑水啊,奶去給你拿了換洗的衣裳來……”

走到院子裏,看到兒女們都杵在院子裏,尤其宋秩只穿了件汗衫、他的白襯衣還披到了桃桃身上?唐麗人又扯著喉嚨喊,“桃桃啊先回屋去換衣啊!”遂風風火火的走了。

桃桃就對冬生說:“哥,如果媽和嫂子還沒發現,就暫時別說了……倒不必瞞著媽,但嫂子那邊……一開始她擔心紅豆,吃不下睡不著的,連奶水都沒有,全靠我媽我姐她們用粥水和奶粉混著餵養小寶寶。也就聽說紅豆醒了,她才睡了個好覺、胃口也好了,才有奶水餵養小寶寶的吧?”

“……可現在又輪到黃豆了,要是她一發愁,又是吃不下睡不好,那就不好了。這幾天我再陪黃豆多玩玩兒,看他肯不肯多開口說話。要是還不能,那你就帶他去鎮上,就說黃豆想姐姐了,帶他去看看姐姐。到了鎮上,就趕緊帶黃豆去看醫生。”桃桃說道。

冬生點頭。

宋秩添了幾句,“最好早去,大嫂之前為了紅豆什麽心思都沒有,現在紅豆醒了,大嫂的精神狀態正常了,很快就會註意到黃豆的不妥當……再說了,黃豆的狀況,宜早幹涉不宜遲。”

冬生,“我明天就帶他去鎮上。”

桃桃,“晚上等黃豆睡了,我們再跟媽說這事兒。”

說話之間,唐麗人回屋拿了黃豆的衣裳,又急急往洗澡房奔去,看到女兒還杵在門口?

“桃桃快點回屋去換衣裳啊!”唐麗人又吼了一聲。

桃桃吐了吐舌頭,跑回了房間裏。

家裏女孩兒多,洗漱啥的也擁擠。之前在起屋的時候,父母就聽從了女兒們的意見,在她們住的屋子後頭,單獨造了一間洗澡房,又開了後門,可以直接從屋後繞到夥房去提熱水。

不過今天天氣挺熱的,桃桃貪涼快,就想著用涼水搓一搓就算了。

等到她洗完澡、換好了衣裳——

外頭隱約響起了喧嘩聲?

家裏統共都沒有幾個人在,怎麽還這麽熱鬧啊!

桃桃趕緊打開門——

結果一開門,一個倚著門板的小人兒因為失重,骨碌碌地滾進了她屋裏。

“黃豆?”桃桃詫異地問道。

她趕緊把黃豆提溜了起來。

黃豆滿面驚恐地伸出細細的手指,戳了戳外頭,又拽住了桃桃的衣角,拼命地把她往屋裏扯。

“黃豆,咱們不怕啊,咱出去看看是怎麽一回事。”桃桃牽住了小侄兒,穩穩地朝著外頭走去。

黃豆還拖著她,不想讓她去堂屋。

桃桃聽到了三嬸兒的哭鬧聲——

“為啥就不能讓桃桃跟著我走?我、我可是桃桃的三嬸啊!”

然後唐麗人鄙夷的聲音響了起來,“嘁,我還是她媽呢!我當然能做她的主!倒是你,鬼鬼祟祟的這天都快黑了還想帶著我家桃桃上哪兒去?哼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得是什麽見不得人的鬼主意!”

三嬸兒結結巴巴地說道:“什、什麽?你知道了?”

“你二哥可是個拐子佬!”唐麗人高聲叫道,“我問你你想帶我桃桃上哪兒去,你半天也放不出一個屁!哼,你是不是想把我桃桃拐到你二哥家去?你們是不是想把我家的桃桃也像盼金似的,也拉去賣掉了?”

白三嬸:……

媽呀唐麗人太厲害了,明明她啥也沒說,怎麽就被猜中了呢?

“一、一千塊錢!嗚嗚嗚一千塊錢……”白三嬸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
白桃桃看了看,發現院子裏就只有她媽和三嬸兒,冬生哥哥和宋秩都不在。

白三嬸看到了洗過澡、穿著花布褂子和及膝裙褲的白桃桃,眼睛一亮!

“桃桃!桃桃……快到三嬸兒這來,三嬸兒帶你出去玩,好不好啊?”白三嬸抻長了脖子朝桃桃喊道。

桃桃:……

——農村的晚上沒有電,天一黑,哪兒哪兒都是黑燈瞎火的,上哪兒去玩?去密林裏找熊瞎子玩麽?再說了,自家和三房這幾天鬧出來的矛盾還小了?三嬸在這個節骨眼上,大晚上的想帶她出去玩?這個三嬸是因為她自個兒太傻了,就覺得別人和她一樣傻嗎?

桃桃理都不理她,牽著黃豆往廚房去,準備搬飯。才走了幾步,就迎面遇上從夥房後頭的洗澡房裏走出來的宋秩。

他應該也是剛剛才洗完澡,頭發濕漉漉的,身上雖然還穿著白襯衣,但全身上下泛著濕意,還隱約傳來茉莉花香皂的清新香味。

宋秩也聽到了白三嬸和唐麗人的爭執,問桃桃,“她想幹什麽?”

桃桃,“她說要帶我出去玩!真有病吧!”遂帶著黃豆進了廚房。

宋秩皺眉。

那邊唐麗人和白三嬸已經打了起來。

白三嬸拼命想往院子裏沖,“桃桃已經同意了!她要跟我一起出去玩!”

唐麗人伸手就給了她一下子,大罵,“你有病!給我滾出去!我讓你進屋了嗎?”

宋秩快步走了過去,想幫著制止白三嬸。

結果門外突然響起一道震天響的洪亮聲音,“麗人哪,桃子啊……你們在屋裏麽?”

眾人齊齊一楞。

唐麗人頓時喜笑顏開,“大哥!大哥快進屋,我們在家哪!”

桃桃也聽到了,從廚房門口探了個腦袋出來,看清來人,驚喜地喊了一聲,“大舅!”

來人正是唐麗人的兄長唐大舅。他是種田的老把式,身材高大壯實,五十多歲的人了,身體強壯得像頭牛,肌肉賁張的手臂比桃桃的腰還粗!

唐大舅進了院子。

只見他背著個超大的大背簍、胸前掛著個大包袱、肩膀上扛著個碩比無比的包袱,手裏還提著個包袱……

白三嬸很怵唐大舅,不滿再鬧事兒,悄悄往後退了兩步。

唐大舅笑容滿面地將掛滿了一身的東西卸下,突然看到了白三嬸?

他瞬間瞪大一雙牛眼,問唐麗人,“大妹,你們不是已經分家了?這貨咋還在?”

白三嬸的腿兒抖得有些厲害。

唐麗人,“這天都黑了,她跑來跟我說要帶桃桃出去玩!誰知道她安的什麽心!”

唐大舅吼道:“給我滾!”

——好多年以前,四房的富貴兒搶了桃桃的雞蛋吃,後來在陳菊香的偏心下,演變成為白家四房混戰。唐大舅率領親眷們過來給唐麗人助威,吵架吵倦了他就倚在院門那兒打瞌睡。隔壁鄰居家養的獵狗陡然看到唐大舅,因是生人,就朝他吠叫。唐大舅睡得迷迷糊糊的,還以為是狼,跳起來就一拳一只的將兩只惡狗活活打死!

當然後來唐大舅也賠了錢給獵狗的主人家,因此無事。

但唐大舅的勇猛,還是讓所有的如意村民感到敬畏。

白三嬸最怕的就是唐大舅。

被他吼了一聲滾,當即被嚇到腿軟,連滾帶爬的逃了。

桃桃帶著黃豆跳了過來,“大舅!”

黃豆,“舅——公!”好歹從嘴裏蹦出了倆字兒。

唐大舅“哎”了一聲,笑瞇瞇地摸摸桃桃的腦袋,又摸了摸黃豆的腦袋,從他背簍裏拿了幾根樹杈子一樣的東西,遞給桃桃和黃豆,“拿著吃!”

桃桃一看,是熟透的野生桑葚果?

唐大舅又左右打量,“宋秩在家啊!”

“大舅好!”

“好好好!”唐大舅和宋秩打完招呼,見家裏冷冷清清的,又問唐麗人,“我梨子和我杏子咧?”

唐麗人,“她倆去了鎮上,換冬生回來歇一歇。啊對了,紅豆醒了!你妹夫的腰也沒大事兒……對了大哥,今天咋這麽晚還來呢?”

唐大舅松了口氣,“都沒大事兒就好!你大嫂喊我過來送點兒東西給外甥媳婦兒!”

唐麗人有些不好意思,“前幾天不才送過嘛?”

“那不一樣,上回是老娘讓送來的,這一回是你嫂子讓送的……我跟你說啊,麻袋裏頭有兩只下蛋雞,你趕緊掏出來關地窖裏去,別悶壞嘍!另外還有一只山雞、一只肥兔子,是你外甥上山逮著的,估摸著剛死不久,一會兒你也趕緊處理了,明天一個後天一個燉了給我外甥媳婦補身子……”

唐大舅又嘮嘮叨叨地說起了滿地的東西都是什麽……

唐麗人朝著桃桃使了個眼色,又朝著夥房的方向呶了呶嘴。

桃桃會意,趕快跑進了夥房。

——大舅這個時候到家,肯定沒吃上晚飯!但自家做飯一向按人數來,這會兒沒有準備,肯定不夠飯吃。

可是,桃桃在夥房裏轉了一圈兒,被生火給難住了。

平時三姐太能幹,夥房裏的活計全包了,連杏杏下廚的機會都不多,就更別提被一家子寵著的桃桃了。

桃桃嘗試了一下,果斷認輸,讓黃豆去把宋秩喊進來。

她則開始翻箱倒櫃的找食材。

很快,黃豆就領著宋秩來了。

桃桃也找到了一袋面粉。

“宋秩,你會生火嗎?”桃桃將面粉倒進盆裏,加水開揉。

宋秩,“會。”

——其實他不會,但見人燒過火,知道步驟是怎樣的,應該問題不大。

於是他先找到了火柴盒,又找到了引火用的小幹柴片,然後去柴垛那兒抽了幾支柴夥過來,先塞在竈膛裏,用火柴點燃小幹柴片,等到火勢稍旺了點,才將引火的小木柴片塞進竈膛裏,最後拿過吹火筒,輕輕地吹一吹……

慢慢的,火勢就起來了。

桃桃又安排宋秩,“宋秩,往鍋裏添水,我們蒸面餅吃!”

宋秩又依言架了鍋,往鍋裏添了水。

看到她吃力的揉面,他去洗了手,說道:“……我來。”

桃桃讓了位,洗幹凈手就趕緊去調餡料去了。

她準備做鹹甜兩種餡料。

鹹的,就用她今天和小黃豆撈到的那些小魚小蝦,拌上自家的腌菜和辣椒醬,味道肯定不錯!

甜的,就用大舅在半路上摘回來的這些桑葚果,拌上白砂糖搗成泥,用勺子刷在面餅上卷起來吃,也一定很好吃!

桃桃吩咐小黃豆,“黃豆,快去菜園子裏掐把蔥來!”

黃豆點頭,撒開腳丫子就跑了。

桃桃先動手把那幾枝桑葚果摘了下來,用水清洗好,放在盆裏,舀了兩勺白砂糖灑在面上,然後就開始處理今天撈回來的小魚小蝦。

看到宋秩已經揉好面,她就讓他用搟面杖將面團推成四五個大面餅,再把蒸籠拿了來,放在鍋裏,鋪上幹凈的紗布。

這時黃豆去菜園子裏掐了把蔥跑了回來,桃桃就教黃豆拿著勺子,把盛在碗裏的桑葚果壓成泥。

桃桃則快速洗好姜蔥蒜,切碎了,拿過另外一個小鍋,將清洗好的小魚蝦、姜蔥蒜末,以及油鹽醬全都裝上,直接塞到了竈膛裏。

沒一會兒,小鍋裏就開始霹靂啪啦的炸鍋了。

桃桃還挺害怕炸開的油花傷到自己,不住的往後躲——

宋秩,“我跟你換,面餅已經攤好了,你看著這一個蒸熟了就拿出來,換一個面餅放上去蒸。”

桃桃求之不得。

兩人換了位。

很快,鍋裏的面餅蒸熟了,桃桃用竹夾夾了出來,將一塊生面餅放下去蒸。熟了的這張餅,被切成四分之一的圓片兒,盛在盤子裏;蒸熟了五張餅以後,因見鍋裏還有半鍋開水,桃桃索性再磕兩個鴨蛋進去,加了鹽和蔥花調味。

宋秩也已經處理好了小魚蝦醬,桃桃試吃了一口,香噴噴脆蔔蔔的,超級好吃!

她獎勵給黃豆一個“莫得骨”,又獎勵宋秩一個炸得脆脆的小蝦米,問道:“好吃嗎?”

黃豆和宋秩連連點頭。

桃桃抿著嘴兒笑。

這蝦醬的分量還是少了些,她又拿出媽媽做的醬和腌菜,都裝在了盤子裏。

三個人搬著飯去了堂屋。

唐麗人有些不安,擔心沒幹過活計的閨女把夥房給炸了……

這會看到三個人不但把她先前做的飯給搬了出來,而且還有蒸面餅、一盤子香噴噴的香煎小魚蝦,另外還有一大缽鴨蛋蔥花湯,幾樣腌菜和一缽子黑漆漆的不知是啥的玩意兒?

“能耐了!你們幾個!”唐麗人笑道。然後又吩咐桃桃,“桃桃你去院子門口,朝著底下喊一嗓子,就說舅舅來家了,讓你大哥上來陪著坐一坐。”

桃桃就去喊了一嗓子。

冬生哥哥在下邊兒聽到了,說馬上回來。

一家子就坐在炕床上吃起了晚飯。

桃桃示範給大家看,親自用面餅卷了蝦醬腌菜,遞給大舅。又卷了一個甜口的給小黃豆。

大舅咬了一口,“好吃!這個吃法……好精致的咧!桃桃是在城裏見識到的吧?我們鄉下人哪裏吃得這麽金貴喲!”

唐麗人感到與有榮蔫,“嗨!她呀就愛瞎折騰……”語氣裏充滿了濃濃的自豪與驕傲。

小黃豆頭一回吃過桑葚甜醬的卷餅,驚為天人,小嘴兒被塞得鼓鼓囊囊,“好、好……吃!”又將拿在手裏咬了一半兒的卷餅遞給唐麗人。

唐麗人高興壞了,就著咬了一口,讚道:“這甜口的是桑葚啊?”

桃桃點頭。

“好!好吃!”唐麗人讚不絕口。

白冬生匆匆地過了,“大舅來了?”

“哎坐坐坐,”唐大舅關切地問了一回白正乾和小紅豆的情況,然後說起了正事兒。

“冬生啊,我本來是捎話給你,正好你在,我就當面和你說吧!最近工農兵學員的指標馬上就要下來了,我們吉祥村三百多人,去年都能分到一個名額,你們如意村有五六百人吧,怎麽說也跟去年一樣,至少也有兩個名額……”

“我思來想去啊,你們村兒最拔尖的後生,除了你也沒誰了!但就是呢,你還得提防著那幾個知青。他們可是你的競爭對手哇!”

白冬生有些猶豫,“我也聽說了這事兒,但最近家裏不太平,南生又參軍去了,我還是……”

唐麗人給了兒子一記暴栗,“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給我爭取保送名額!這可是學習先進、學習文化技術的好機會,送到你面前你還不要?”

白冬生,“那也不一定就能拿到吧?”

唐大舅低聲說道:“你爸見義勇為的那個事兒,就能給你加不少分!你再看看你村裏,還有哪個後生能越過你去!你的競爭對手,不是這村裏的後生,是知青站裏的那幾個。他們為了想回城,那是可以發瘋的!”

唐麗人,“知青已經是知識分子了,還能上工農兵大學?”

“咱們鄉裏沒有這事兒,但是去年的時候,隔壁鄉有個村子,實在找不出先進青年了,最後那村裏的一個知青花了二百塊錢,買下了名額,走了!我估摸著,以前是他們不知道,去年開了那個口子以後,今年他們肯定會搶這個名額的!”

白冬生陷入沈思。

唐大舅吃飽了卷餅,又喝足了半缽子的鴨蛋蔥花湯,抹抹嘴巴說要走。

唐麗人趕緊沖去翻自家平時曬好的幹貨,想讓唐大舅帶回去,唐大舅死活不肯,“你瞅瞅你這屋裏,病的病、弱的弱……你老娘七十多的人了,天天在家哭,說你也是五十歲的人了,還跟著他白正乾吃苦頭,現在是他傷著,咱不好怪他呢!等他好了以後你還這麽跟著他吃糠咽菜的,那咱家是不同意的!”

“再說了,這些東西不是給你的,給孩子們吃的!你愛跟著白正乾吃苦頭你自己吃去,我不攔著你,你別叫孩子們吃苦!”說著,唐大舅拿了空背簍就走。

桃桃飛快地跑了出來,“大舅!”

她將兩個包裹著東西的手絹兒交給大舅,“大舅,這兩包,一包是我自己做的頭繩,給三房的表姐表妹們分。一包是我用木珠和碎布頭做的扣子和扣眼兒,給三個舅母和七個表嫂分……你幫我帶回去呀,別丟了。”

唐大舅眉開眼笑,“還是我桃桃想得周到哇!”

——農村最缺的就是小日用品。大多數女人是直接用膠圈當頭繩,但那種特別纏頭發。桃桃就用彩色的毛線把膠圈纏起來,有時候還會摻點兒其他花色的毛線,看起來比較好看、但又不張揚,很受親戚們的歡迎。

扣子呢,就是農村女人們最受歡迎的小東西了。基本沒有人能擁有不掉扣子的衣裳,扣子一掉,那就再也找不回完全一樣的扣子了……

桃桃在小葡萄藤的幫助下,在後山找到了一種灌木植物。這種植物結出來的果實是圓型的木質果實,表皮是非常好看的灰白色相間的紋路,而且還是天然空心的果子。

桃桃就收集了好多這種小果子,曬幹以後用花布縫制好,就成了漂亮的布扣。

上一回桃桃家分家起新屋的時候,唐大舅領了幾十個號男女親戚過來幫忙,表舅媽看到了桃桃姐妹衣裳上的扣子,很是驚艷,不停地問桃桃這東西怎麽做……

於是桃桃就有心做了大約二三百顆扣子,這回全都送給那邊的親戚。

唐大舅收了桃桃給的頭繩和扣子,笑呵呵地走了。

唐麗人和白冬生去送。

白桃桃拉住了宋秩的手,“宋秩,工農兵大學是怎麽一回事?”

——如果冬生哥哥能去上工農兵大學的話,她能不能呢?

==

站在半山坡上,白三嬸扁著嘴兒看向大房家的院子,心裏氣忿地想:一千塊啊一千塊!

一時間,她心亂如麻。

——如果空手回去的話,二哥會放了翡翠嗎?沒能把桃桃騙了去,丟了一千塊錢好可惜!

白三嬸眼珠子一轉,心生一計:要不,隨便找個女的去?她沒本事把價值三千塊錢的桃桃帶去,那就試試隨便帶個女的去?拿不到一千塊,二百塊也成!最重要的是,能把翡翠帶回來就好。

可是,讓她上哪兒去找個女的?

白三嬸把村裏有適齡少女的人家都想了一遍,覺得應該沒人願意讓個十七八的大姑娘大晚上出門……

最後她想到了住在知青站的三女兒白珍珠。

她唯一有機會說服的人,就是珍珠!

那要不,讓珍珠陪著她去一趟?只要能把翡翠換回來,就一切好說。

白三嬸也顧不得許多了,急急忙忙地去了知青站。

不料走到知青站那兒的時候,正好看到有個人影一直在知青站門口徘徊?

趁著微弱的月光,白三嬸認出,一直站在知青站門口躊躇不前的人,是顏娜倩?!

白三嬸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
“顏知青,你在這兒幹啥呢?”白三嬸問道。

顏娜倩猛然回頭,見是白三嬸?

她松了口氣,“我、我……”

“散步啊?”白三嬸問道。

——這幾天村裏發生的事情太多,她壓根兒沒註意到顏娜倩已經好幾天沒回村了。

顏娜倩呵呵笑了兩聲,“是啊,出來散散步哈哈哈哈……”

——顏娜倩出門好幾天,今天剛回來。不過,她沒想好怎麽搪塞蔣宏志的詢問,就站在門口徘徊猶豫。

“嬸子,你……來這兒有事兒?”顏娜倩既不知道最近村裏發生的事,也不知道白珍珠現在就住在知青站裏。

白三嬸急中生智,拉著顏娜倩走到了一旁,“娜倩呀,是這麽回事兒!我家珍珠不小心摔下山了嘛,我、我這不著急上她舅舅家去拿錢嘛!有了錢、才能送珍珠去醫院看病不是?”

白三嬸努力扮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,“娜倩,你……能不能陪著嬸子去一趟黃村?不遠的,走上一小時就能到!到時候嬸子給你十塊錢辛苦費,好不好?”

顏娜倩本來想拒絕——

一聽說有十塊錢的辛苦費?

顏娜倩問道:“那白三叔和翡翠不在家麽?”

白三嬸,“你白三叔他……上陳家村借錢去了!翡翠麽……她、她跟她舅媽吵了架,說什麽也不肯去……”

顏娜倩十分意動,“哎呀,要走一小時才能到啊?這、這大晚上的,就怕不安全。”

白三嬸,“安全的安全的!我們附近的幾個村、幾個鄉,治安最好了!娜倩呀辛苦你……等我們到了我哥哥家裏,拿了錢,再借他的自行車,我們騎車子回來,好不好?”

顏娜倩,“這……”

白三嬸,“我給你二十塊錢的辛苦費!”

顏娜倩,“咱們這就走吧,嬸子。”

——除去能拿到二十塊錢的辛苦費之外,顏娜倩覺得,呆會兒可以從白三嬸的嘴裏打聽到一些什麽事兒,可以幫她想個法子把她這幾天的行蹤掩蓋一下呢!

白三嬸大喜過望,喜滋滋地帶著顏娜倩往村外走去。

沈默了一會兒,顏娜倩就問:“嬸子,最近有發生什麽事兒嗎?”

白三嬸楞住,“啊?”

——村裏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兒,顏娜倩這是……明知故問?

顏娜倩被白三嬸的反應嚇了一跳,突然反應過來——白三嬸壓根不知道她這些天不在村裏嗎?

那就好那就好!

在這個時代,沒結婚、沒有對象的女孩子不打招呼就跑出去,還消失了好幾天……風評是很不好的。

顏娜倩趕緊說道:“我、我是說,我是說黃村最近有什麽新聞嗎?哈哈哈哈……”

白三嬸心想:黃村還能有啥新聞?再過兩天啊,說不定公安就要上門抓她二哥那個人販子去了!

見白三嬸沒吭聲,顏娜倩就沒話找話,“對了嬸子,我聽說呀,珍珠舅舅好像是個遠近有名的媒人?”

白三嬸心裏一片苦澀,但為了順利地把顏娜倩騙到黃村,她還是順著說下來,“可不是麽,好多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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